【柳氏医派】柳燕：我生命中的贵人

我生命中的贵人

柳燕

两年前，香港李嘉诚的御用风水大师来济南，上下打量了我几番，说我出身名门，我心下窃笑，颇不以为然。直到前不久和叔闲聊此事，方知我们家的确是个大家族，祖上有很多人或留洋或在香港等地经商，他们在当地有实力有名望，影响力都很大，我的爷爷辈儿也大多在外经商。但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只有叔叔，每次他回老家都会在乡村里引起不小的轰动，很多人慕名而来找他看病，他总是被病人包围着，我只远远见到他高大的身型和匆匆的脚步，在我心里他是个大人物。他很忙，没有空来家里吃饭，母亲说:“最佩服你少逸叔，人品好，给人看病不分贵贱，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挑大粪的，都一样热情不嫌弃”。母亲朴实的话刻在了我幼小的心里，埋下种子并影响了我的一生。及长，赶上恢复高考，报志愿时没和家人商量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山东省中医药学校，开启了我从医之路，尽管那时候的我并不懂什么是中医和西医，只知道我有个做医生的叔叔，能给人帮助，受人爱戴，我也要做那样的人。我要当医生！

开学了父亲亲自开车送我到校，并拜见在莱阳中心医院工作的大爷爷奶奶和叔叔。在以后上学的日子里，我经常周末去请安，爷爷奶奶都很喜欢疼爱我，已经离休的爷爷带着老花镜给病人开处方，我就趴在桌边看，那份慈祥安宁让我很温暖，爷爷给远道而来的病人开处方，分文不取，有一个脑积水的病人过意不去，带来了一麻袋花生粉条土特产。家里墙上挂着很多副病人感谢的锦旗。奶奶给我做的蒸海带丝，至今让我回味不能忘怀，现在有时候我还会自己买来，按照当年奶奶的做法吃，但已经不是当年的味道，那份永远抹不去的记忆难以复制。家里还挂着好几个鸟笼子，画眉、鹦鹉等各种我不知道名字的漂亮小鸟，叫声清脆嘹亮充满生机。叔叔那挂满一面墙的书法让我第一次知道了“板桥体”，在他的书桌上，有很多书都是看过翻过很多遍的样子，上面做了密密麻麻标记注解，还有一抽屉厚厚的码放整齐的索引卡片，摘录着重要文章的出处、来源页码，也教会了我怎么使用索引。我奇怪这么大工作量，什么时间做的？叔叔说：晚上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可以连续好几天晚上不睡觉工作学习。从那时起，我对叔叔的认识逐步丰满起来，他精力充沛，勤勉好学，不仅限于医学，还博览群书知识丰富，爱好广泛兴趣多样。

毕业前实习一年，我争取到了莱阳中心医院，真正开始了跟随叔叔临证用药，从基础知识的望闻问切到如何因人而异的辩证用药，都给予了我具体细致的指导，聆听他的教诲一年。病房、门诊、会诊，他来来去去忙碌着，我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大步伐。他的病人很多，一上班早早就围着一圈人等着，总能看到他的病人由初来时的期盼到后期感激的眼神，我常常被感动着，就是这些亲身感受帮助我渡过了对中医的懵懂期和怀疑期，坚定了做一个好中医大夫的信心。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，当时叔叔的处方签名，名字是连笔竖写的，我觉得很新奇也模仿学着在处方上竖着签名，结果没两次就被叔发现制止了，告诉我处方签名是很严肃的事，是要备案的，不能随便更改。告诫我医学是严谨的，行医肩负着对生命的责任，来不得半点马虎。

工作三年后到省中医进修一年，期间叔来看我，带我到大明湖游玩，在路上他让我进一步深造学习，在他的鼓励和推动下，我报考了山东省中医药大学并被录取。

在省中医进修时，在他的引导下跟随王文政主任学习，当时王主任要求我，十二点以前不要睡觉学习英语，报考他的研究生，这件事情我没告诉叔叔，结果因为没有他的鼓励，我没信心学好英语去参加考研，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，这是我至今一直很遗憾的一件事。

山东扁鹊国医学校成立后，聘我为讲师授课，同时巩固和加深了我的基础理论知识，从另一个方面锻炼了我。每年的各种协会、学会、读书会活动，叔经常通知我参加交流，通过学习不断提高进步，我的论文获得优秀论文奖，有的文章录入书籍。除了在工作学习上指导帮助我，叔在生活上也给了我很多关心，莱阳梨花盛开，他邀我去踏青赏花，至今翻看那些繁花下的合影，心情也会绽放。他经常写信给我，古人曰家书抵万金，每次收到信我都如获至宝，让远在他乡的我不再孤单，感受到亲人的关怀和温暖。我每次回烟台也都特意拐个弯儿去看望他，见他一边看病一边教书育人，对学生们的关心事无巨细，常常忙碌到深夜，超常的工作量，我一直为不能为他分担一部分事物、未能报答一二他对我的无私付出而歉疚。

几十年来，我的每一点进步他都看在眼里，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毫不掩饰。为我喜为我忧，尽最大的可能帮助我。一路走来，他影响着我工作生活的每一个阶段。叔叔之于我，不单是我的亲人，亦是我的老师，他在我人生路上是一个引领者、指导者、帮助者。他，是我生命当中的贵人！我的恩人！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2018.12.28于济南

    【注】选自黄海数字出版社王振华主编《最美莱阳》2021年6月第一版。